陈雁秋和唐一成听她跟老毛子嘀嘀咕咕个没完,都心里头直打鼓。
到底说啥呢,怎么说个没完没了啊。
哎呦怎么还握起手来了。
王潇笑容满面:“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准备肥皂和牙膏牙刷,到时候你们来了省城,吃住都有我们这边承担。”
陈雁秋谨记在外宾面前要保持风度,一直等老毛子们都走了,才着急忙慌地问女儿:“你们都说啥了,说个没完,你可不许给我找个洋女婿啊。”
现在的小姑娘啊,为了嫁到外国去,无所不用其极。好像当真外国的月亮大又圆一样。她可一点也不觉得外国好,吃都吃不到一块去。
王潇当真无语了。
她的婚姻还没解除呢,她妈又急着给她拉郎配了。
“妈,你别瞎想,他们想买肥皂和牙膏牙刷,用军大衣和望远镜换。”
陈雁秋瞪大眼睛:“这要怎么换呀肥皂厂和牙膏牙刷厂要军大衣和望远镜干嘛。人家要钱给工人发工资的。”
王潇笑了:“我知道啊,所以我得想办法把军大衣和望远镜给卖掉。”
当妈的和小伙伴面面相觑,这要怎么卖呀总不好在宾馆卖军大衣和望远镜吧,那未免也太乱七八糟了。
王潇也没考虑过这个选项,她是计划把东西摆在商场卖的,作为正儿八经的高档货,卖出好价钱来。
她不是给苏联货贴金,他们的民工和轻工业的确是大写的渣,但军工业却是当之无愧的发达。而且因为地理因素,苏联冷的一塌糊涂,他们的军大衣质量公认杠杠的。
二战时,德国鬼子都羡慕他们的军大衣呢。
王潇回到省城,第一件事就是跑去公安局报警,拿着证据举报阮瑞骗婚重婚,要求法律宣布自己跟阮瑞的婚姻无效。
说完事实之后,她又煞有介事地张嘴造谣。哦不,准确点讲,是合理提出自己的猜测。
她怀疑阮瑞是潜伏的间谍,跟她那个跑到国外的老婆一样。
阮瑞为什么骗婚原主啊
是因为原主在化工研究所工作,可以接触到科研机密。
更因为她父母在钢铁厂上班,地位不低,有机会晓得关于厂子的方方面面消息。
现在经济发展机密也很重要呢。
王潇说的跟真的一样:“他还偷配了我们家钥匙,他就是不怀好意,想趁机窥探呢。我爸是八级工,我们家属楼住的都是钢铁厂的中坚力量。”
这话有没有引起警方的重视她不知道,反正有枣没枣打三竿呗。
万一真逮着大鱼了呢。
等做完笔录之后,她又马不停蹄地跑去人民商场,找向东商量借他的柜台卖军大衣和望远镜。
向东都懵了,下意识地想拒绝。
开什么玩笑这都十二月份了,一年快要走到头的时候,就是衣服最好卖的时候。他不缺衣服卖。
而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军大衣早就不红了,大家也不稀罕这个。
至于望远镜,那更别说了,他从来就没卖过。
“你看看我这柜台,哪里还有空的地方。望远镜我搁哪儿啊”向东是标准的生意人,素来秉承和气生财,这会儿还能对人和颜悦色,“实在对不住啊,王潇,我这实在是不方便。”
王潇的笑容一点都没变僵硬的意思,还是那么眉眼弯弯:“向东,你担心的事儿我明白。你放心,进腊月之前,这批军大衣绝对能卖得一干二净。至于望远镜,好办,把你的柜台换一换就行,用玻璃柜台,就能展示望远镜了。”
其实人民商场没那么老土,八十年代中期的时候就换成了玻璃柜台,好好展示商品。
结果前年,也就是1988年的夏天物价闯关那会儿,全民抢购潮。大家害怕人民币贬值,钱不值钱,拼命地把所有现金全都换成了物资囤在家里。
咳咳,陈大夫屯的卫生纸和食盐估计能够用到天荒地老。
当时顾客疯狂地在商场里抢购,玻璃柜台被挤塌了无数,碎玻璃一地,好多人都受伤了。
商场一看这样不行啊,吓得赶紧又换成了老式的木质柜台,一直延续到今天也没改。
现在向东听她这么一说,倒是颇为心动。的确该换个柜台了,哪怕在玻璃柜里摆上皮带这些卖也好啊。
但是望远镜和军大衣,他心里真没谱,不太相信能卖的好。
王潇给人打包票:“一天,你给我一天时间。如果顾客不感兴趣的话,我绝对不耍赖皮,立刻就走。而且我还会掏一千块,作为借用你柜台的费用。”
“不用不用。”向东有一说一,“五百吧,大家是朋友,我不能赚你的黑心钱。”
但他也不可能让王潇白折腾,因为他的柜台每个月单是承包费就大几千,更别说各项打点的费用。
空出一半柜台耽误一天生意,他损失不小的。
权当是结个善缘了。
王潇笑容满面:“我就知道你够意思。放心吧,向老板,你亏不了。到时候大衣和望远镜卖出去,咱们二一开,你绝对赚的。”
向东只是跟她呵呵,并不当回事。
她帮肥皂厂卖香皂的事儿,他也听说过。但那种通过英雄光环让宾馆主动买单的销售,跟正儿八经地做生意完全是两回事。
估计她得跌个大跟头,才知道卖衣服没她想象中的简单。
王潇敲定了商场柜台,接着扭头跑去化工研究所说发邀请函的事儿。
所长听说她连苏联的大学都联系上了,瞬间紧张得一塌糊涂,第一反应是赶紧吩咐下去大扫除。
没经过那个时代的人理解不了他们的苏联老大哥情结。
要是怎么说呢,五六十年代全国刚开始搞工业建设那会儿,苏联援助是重要的技术支持力量。
无论是王潇出生的钢铁厂还是现在工作的化工所,最早建设的时候,都有苏联技术人员的身影。
后来两国关系恶化,这才没下文的。
但感情这种东西,成长阶段和年轻时印象最深刻。
现在听说苏联大学生来他们化工所参观,所长突然间就觉得自家啥啥都拿不出手了。
那可是苏联老大哥。
哎呦,得赶紧把俄语书再翻出来好好看看。作为四十年代人,六十年代的大学生,他当年学的就是俄语,甚至用的教材都是俄语原版的。
交流应该不成问题吧。
王潇不得不安抚他:“别慌别慌,从莫斯科跑一趟火车过来,到京城也要五天五夜。到咱们这儿中途还得转趟车,起码要一个礼拜。咱们的邀请函发过去又是时间,所以呢,咱们最少也有半个月的时间做好准备工作。”
所长这才感觉终于喘过气来了。
他再慌,也得把这次接待工作搞好,这可是脸面问题。
放眼全国,有几个化工研究所招待了苏联老大哥的参观呵说不定他们是头一家呢。
王潇拿到邀请函,赶紧给那几位苏联客户快递到京城去。
经过实验室时,她神差鬼使地走了进去。
这会儿屋里没人,她一步步地走到试验台。架子上的玻璃折射着幽幽的光。
像是有股说不清的力量,促使她下意识地拿起了试管。
要怎么说呢熟悉,十分诡异的熟悉感,甚至不用想,她好像就知道该如何进行下一步。
王潇都觉得好神奇呀。
她只听说过运动员有肌肉记忆,没想到她仿佛还继承了原主关于化学方面的记忆。
她长长地松了口气,毫不犹豫地把试管又重新放回去,掉头就走。
没错,她只是想单纯地验证一下她继承的这具身体的能力,不代表她要继承原主的人生。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她只会按照她的步伐往前走。
遗憾吗如果是的话,那也是原主的遗憾。
大家都只能为自己的人生负责,谁也不会替你弥补遗憾。
她的人生比谁廉价了至于要去过别人的生活吗
心虚吗心虚个鬼啊穿书又非她所愿。
如果是双方交换了人生,那吃亏的人也明显是她。
从坐拥大平层,卡上还有千万流动资金,日入以万为单位到不得不硬着头皮白手起家,她都不知道找谁说理去呢。
王潇跑出化工所,发完邀请函,连坐下来好好喝杯茶的时间都没给自己留下,就直接奔去金宁大饭店主动帮忙张罗招商会的事儿了。
为此她还特地自费印了一批彰显自己饭店顾问头衔的名片,上面有她新买的bb机的号码,好方便招商会上的买卖双方能够及时联系到她。
不是她自视甚高,而是她的存在的确太有必要了。她是招商会上三方的粘合剂,不管地方政府、酒店还是商人有麻烦解决不了,第一反应都是找她来协调。
她甚至在外商没找到靠谱的翻译时,还临时上场干了翻译的活。
唐一成在旁边看她跟穿花蝴蝶似的跑来跑去,心痒痒的不行。
他痒的不是招商会的热闹。
在他看来,不管招商会有多成功,双方又达成了多少项合作协议;实际上跟他俩也没啥关系。
因为投资金额再高,合同签的再大,也没人会给她拿提成的。
他更关心的是她怎么把军大衣和望远镜卖出去。
当然,如果是他的话,他绝对会买。可他是退伍兵,本来就有军工品情结。苏联的军大衣和望远镜,他有条件他自然会收。
但跟他一样的人太少了呀。
他敢保证,哪怕是冬天,南边来的牛仔裤都要比所谓的军大衣好卖多了。
要是卖不掉的话,那她得上哪儿找钱去还拖欠肥皂厂和牙膏牙刷厂的货款呀。
没错,这一趟王潇要交易的货数量真不少。
她挣的一万多块钱根本不够用,只能先交定金出货,等到她把军大衣和望远镜卖掉了,才有钱回去结尾款。
那可是好几万啊。
真应了那句老话,皇帝不急太监急,这边唐一成忧心忡忡,那边王潇还在用力瞪他:走什么神啊,好好学着。
没办法,但凡她还有其他选择,她绝对不会培养唐一成当小伙伴。
这家伙在做生意方面,悟性实在太差了。
招商会上他还敢走神发傻呀这是建立人脉最好的机会。
但凡她没能搭上金宁大饭店这么好的平台,再给她三年时间,她都未必能够构建起这么广的人脉网。
在这个没搜索引擎,买卖双方难以了解彼此的时代,什么最值钱信息。
掌握的信息,就掌握了金钱。
比如厂商闷头生产了一堆产品,却不晓得卖给谁的时候。你知道有哪些人要货,那你就是厂商的活祖宗。
再比如说某种货在市场上紧俏,一堆人挥着钞票想买找不到门路时,你晓得哪里有生产,那么对买家来讲,你就是通天梯。
没错,招商会上双方签合同,金额再大她也拿不到一分钱。
但在这过程中她掌握的信息,就成了她来钱的门路。
从八十年代承包制风靡大江南北,大家都讲经济效益开始,居中牵线生意的掮客,拿提成返点早早已是常规操作。
王潇挣这钱,跟她当网红直播时拿坑位费和销售提成一样,半点都不心虚。这是她该得的。
没网络,她就自己给自己搭起网络呗。,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