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亲
薛蟠也连忙下马,上前寒暄:「让老太太和太太们挂念了。」
来的人是荣国府的贾琏,平日里他负责府上的庶务,人来送往的一般也都是他出面。
更何况现在新娶的妻子是薛蟠的表妹,名叫王熙凤的,若论上年龄,还要叫上薛蟠一声表哥。
一阵寒暄过后,贾琏领着众人来到了荣国府。
水汷作为下人,自然进不了内院,跟着薛家的众人,住进了荣国府旁边的一个梨香园里。
到了晚间,水汷寻个借口出了门,凭着记忆,往与侍卫统领秦远越好的地方走去。
天色渐晚,街道上没有了白天热闹的喧嚣,偶有传来成群结队的巡城卫兵盔甲碰撞的清脆声音。
水汷走到一个不起眼的巷子里,轻轻叩响了房门。
先是轻两下,然后重三下。
这是他与秦远约好的暗号。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从阴影里走出一个青年男子,恰是与水汷在逃亡路途中分散的侍卫统领秦远。
秦远双手抱拳,单膝跪地,道:「让王爷一路流离行至京城,是属下的失职。」
上一代的南安王战死沙场,年方一十二岁的他承了爵位,为收复军队的各部势力,没少使用雷霆手段,自然也就得罪了不少人。
因而在回京城参加大朝会的路上被人一路追杀,也就不足为怪了。
水汷将秦远扶起,一边走一边说道:「此事与你没有什么太大干系。眼热南边这点兵权的官员大有人在,若是这一路平阔,那才是见了鬼。」
秦远道:「谢王爷体谅。」
水汷走到屋里,屋内一点摆设装饰也没有,空旷的房间里,几张半新不旧的桌椅,桌上摆着一套胭脂朱砂色的钧窑茶器,旁边放着用白玉罐子装的茶叶。
这房子原是水汷父亲私下买的宅子,极少人知道,就连南安太妃也不知晓,平日里用来商讨机密事。
秦远取出茶叶,三两下洗茶泡茶,递给水汷。
水汷轻轻刮去茶末,抿了一口,是他最喜欢的华顶云雾。
「母亲他们安置好了吗?」水汷问道。
秦远道:「都已经安置好了,在京城先前的王府里。」
水汷点点头,道:「那边好。京城最近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说来我听听。」
秦远沉吟片刻,将京城朝中局势与水汷细细说上一番。
水汷眉头轻皱:「看来陛下确实有意削藩了。」
秦远点点头。
水汷道:「罢了。过几日我找个机会,试探一下陛下口风。」
水汷与秦远聊完政事,梳洗一番,换上平日里穿的家常衣裳,这才出了门,一路来到了太祖皇帝所赐的宅院里。
国之中心,天子脚下,掉下块砖头下来,都能砸死一两个「皇亲国戚」。
然而水汷,却不属於这种「皇亲国戚」。
建国之初,太/祖皇帝按功劳封了四王八公。
如今这四王八公里面,也就北静王与南安王手上有兵权,东平郡王与西宁郡王早被削的只剩一个空壳子,其他八公自然也不用说,只是维持着一个表面的繁华罢了。
水汷知道在其他勳贵眼里,对自己这手握兵权,又是郡王的爵位羡慕的紧,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他也不例外。
新帝登基之后,屡有削藩之意,便是他最为头疼的一件事。
南安太妃得了水汷今日回府的消息,早早的在后院坐着等他回来。
她穿着褚红色长衫,下面配着墨色长裙,梳成高环鬓的发上插在金钗步摇,双目微眯,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滚着佛珠。
坐在她左边的是她的陪嫁丫鬟袁氏。
先前南安王的侍妾也不多,他战死沙场后,侍妾们走的走,散的散,只剩袁氏还陪着她。
袁氏一条心的跟着南安太妃过活,又因生了一个男孩,在府里也颇有些脸面。
南安太妃的下首,坐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正是水汷的妹妹水汶,面上与水汷有着几分相似,这会儿正在解着手里的九连环打发时间。
袁氏呷了一口茶,道:「太妃无需太过忧心,王爷既然已经到了京城,自然是平安无事的。」
「话倒是这样说。但一想到他那么大点的一个人,自小金奴玉婢锦衣玉食的伺候着,哪里受过这样的罪?这一路躲躲藏藏,又是给人当奴做婢的,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