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冤
水汷看着宝钗,过了一会儿,眉毛一挑,问道:「你相信我会反吗?」
宝钗摇了摇头,缓缓道:「你没有道理反。」
心思一动,想起那日在三清殿,甄太妃与六皇子讲的话,若是老南安王并非战死,死因另有隐情,水汷又会如何做?
他毕竟也姓水,天家的子孙,且又掌一方兵权,纵然他没有这种想法,只怕他下面的将士,也想挣个从龙之功。
一朝黄袍加身,又谈何谋反不谋反?
这个世道,从来都是胜利者书写的历史。
宝钗拂了拂被风吹乱的发丝,不再看水汷眼睛。
水汷将插在地上的剑放回剑鞘,道:「我送你回营地。」
宝钗皱眉,道:「外面羽林卫都在找你,你...」
水汷笑了笑,神情无比的轻松,道:「找就找吧,我又不曾谋反。」
一边说,一边认真地
营地的另一边,淳安公主鬓发散乱,裙摆被灌木丛勾划的破破烂烂,她独自一人,身后并无宫女彩娥跟随,面色慌乱,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一路小跑,如避鬼魅。
羽林卫高声呼喊捉拿南安王,一队又一队,极有秩序的慢慢包围西边的营地。
探春刚从贾母那回来,宝钗并不在那里,她又扑了个空,想及水汷的交代,心急如焚,偏又找不到宝钗,只得又回到了营地。
刚在营地坐定,便听到了外面的喧哗,猛地站起身,跳开帘子,不远处,羽林卫高举着火把,如一条火龙,正往帐篷处靠拢。
「王爷反了?」
水晏的表情一如既往,没有一丝波动。
「不!」
探春斩钉截铁道:「有人要害王爷。」
手里帕子险些扯碎,大脑飞速运转。
她现在是南安太妃义女,生死荣辱,皆系在南安王府,若是水汷谋反,她一个谋反王爷义妹的身份,又怎么讨得了好?
水汷素来忠义,绝不可能谋反,联想水汷方才的交代,探春慢慢回神,抓起桌上杯子,猛灌一口凉茶,叫来守在各处的王府亲兵,清了清嗓子,强作镇定道:「王爷绝不可能谋反,必是有人陷害,你们护着二公子,先往山下撤离。」
水晏的表情终於有了一丝松动,手中的白子哐当落地,道:「你呢?」
探春一笑,道:「我是荣国府的人,他们不会为难我,更何况,我一介女子,跟着你们,也是拖累。」
人生一场豪赌,此时此地,再适合不过。
若赢了,南安王一脉待她再无隔阂,若输了,探春低头一笑,愿赌服输,她不悔。
快步将暖炉包好,塞到水晏手里,催促道:「快将二公子送下山!下山之后...」
想起水汷素来缜密,自然早已想好退路,道:「一定要保护二公子的安全!」
亲兵你看看我,我望望你,并不接令。
探春见了,登时火冒三丈,柳眉倒竖,道:「都什么时候了?若是王爷在此,你们也是这般吗?王爷此时还未回来,想必路上有人绊住了脚,你们还愣着做什么?难道想让南安王一脉尽折此处?!」
为首一人听了,犹豫片刻,抱拳道:「姑娘大义,我等铭记於心。」
水晏站起身,道:「我不走...」
话还未说完,便被亲兵一记手刀打晕,意识模糊前,恍惚听到一声轻颤:「我...我有一个弟弟,替我照顾好他,还有我姨...娘。」
探春走出帐篷,寒风四起,衣袂翻飞。
大红的猩猩毡在雪地里格外的显眼,她紧了紧衣袖,脊背挺得笔直,彷如一颗青松,又如一块逆石,迎风立着,不惧千军。
见羽林卫人群蜂拥而至,她眯起了眼,柳眉倒立,高声道:「此乃南安王营地,你们安敢放肆?!」
水雯彼时正在与冯紫英一处打猎,忽然听到四周声音,慌了神,一箭射偏,钉入树干。
「我大哥怎么会反?」
水雯调转马头,就要往营地跑。
冯紫英按住她,忙道:「你先别急。」
与卫若兰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神色里看出了疑惑,道:「此事有诈,你回营地也只能是送死。」
「我家世代忠烈,大哥怎么会无缘无故造反?肯定有人要害他!」
水雯额上一层细细的薄汗,大脑一片空白,过了一会儿,方慢慢恢复,眼珠子一转,道:「我去寻太上皇。」
挑起冯紫英按着马缰的手,马鞭一挥,绝尘而去。
卫若兰在后面喊:「紫英,你快拦住她!」
冯紫英连忙追去,卫若兰心里焦急,但身旁有一个并不精於骑术的湘云,只得让冯紫英前去追她,自己在后面照顾湘云,一边加快速度。
水雯刚回到营地,便因身上南安王府标志的衣服,被羽林卫拦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