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1 / 2)

☆、博弈

水汷从公主观中离开,冷月如霜,斜斜打在他的身上。

不远处,左立身着飞鱼服,银晃晃的面具遮去大半张面容,露着两只闪着精光的眸子。

他手里把玩着一柄薄薄的弯刀,锋利的刀刃上反射着寒光,水汷眯眼瞧去,隐约看到昭示着南安王标志的海浪祥云。

水汷身上带伤,自知不是左立对手,冲他微微拱手,道:「不知统领夜访公主观,所为何事?」

话音刚落,飞刀打着旋儿,带着一阵疾风,直冲他胸口而来。

水汷带伤,动作到底不如前几日那般灵敏,堪堪躲过,一个转身,飞刀削去鬓间碎发,胳膊一伸,血雾飘散无声,落在树叶枝头,瞬间消失不见。掌心一道血痕,手指夹着飞刀。

触及上面纹路,面上一怔,抬起头,恰看到左立嘴角勾起的嘲讽:「你的功夫,倒比你妹妹好上不少。」

水汷大脑飞速运转,来不及思虑水雯的特有的飞刀如何到了左立手里,面前左立已抽出了绣春刀,脚踏虚空,寒光闪过,水汷侧身躲过。

再回头,水汷方才立着的枝头一声脆响,拦腰断裂,「砰」的一声落在地上,惊起飞鸟无数。

敌我功力悬殊,水汷无意周旋。

左立武功与他伯仲之间,但水汷身上有着伤,战斗力自然不能同日而论,行动难免有些冲缓。左立若是有意取他性命,刚才那把飞刀,就不会只削去他几缕发丝了。

利剑收回袖中,借着朦胧月色,水汷道:「家妹习武不过玩乐,做不得真。倒是统领,不在大明宫驻守,来公主观所为何事?」

左立眯着眼,「哐当」一声,绣春刀回鞘,声音比月色还要冷上几分,并不与水汷绕弯子,直截了当道:「公主与你讲了狩猎场之事?」

水汷见左立并不提及自己卧床装病一事,心下渐安。

听他问狩猎场一事,水汷心里暗暗佩服宝钗玲珑心肠,心思缜密,不出她的所料,左立果然问起此事。

然而水汷既然答应了永昌公主,自然不会将此事再告诉他人。

微微拱手,道:「公主神智受损,又能与我讲些什么?统领只怕问错人了。」

左立冷哼一声,道:「狩猎场一事,我早已查明真相。」

眼中精光一闪,三分威胁七分不屑,冷冷道:「王爷是个聪明人,这潭浑水,还是不要趟的好。」

锦衣卫无孔不入,精於刺探情报,左立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手段自然不可小觑。更何况,他又统领着暗卫,天家机密之事,比之水汷要清楚的多。

水汷摸不准左立话里的真假,点点头,讲明自己无意插手朝政,看左立仍有继续监视永昌公主之意,想起公主这些时日的担惊受怕,忍不住一声叹息,劝道:「统领既然已经查明真相,又何必去打扰公主静养?公主神智受损,想来也问不出什么。」

左立斜睥了他一眼,道:「王爷管的太宽了。」

水汷一笑,手指捏着左立甩过来的带着南安王府标志的飞刀,在手心打转。

刀片印着月光,水汷眸子里的神采明明暗暗,道:「此物是家妹的,如何到了统领手里?」

左立负手而立,道:「王爷有心问这种琐事,倒不如关注一下府上二公子。」

借着月色,左立眯着眼,打量着水汷,将他面上神色尽收眼底。

水汷听他这般说,便知他曾去过王府,只是不知他有没有见过水晏,面色如常,道:「庶弟体弱,有劳统领挂心了。」

左立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脚踏枝叶无声,动作行云流水,转瞬间消失在夜空。

左立来的匆匆,去也匆匆,短短几句话,有些让水汷摸不着头脑。

自太/祖皇帝立国以来,京城兵卫从来各自为政,互不干扰,为防止统领权重,威胁皇权,从无一人身兼两卫。

左立天纵奇才,少年英武,是太上皇心腹中的心腹,这些年来,为太上皇解决了无数麻烦,是太上皇身前第一得用之人。

他手段毒辣,不近人情,得罪了不少皇亲国戚、文武百官。

因他身兼两卫,又是太上皇十分看重之人,被他坑害惨的众人也只能打落牙往肚子里吞,敢怒不敢言。

左立是太上皇手中的王牌,控制朝政的关键。

然而经过狩猎场一事,水汷发现,左立作为太上皇的心腹,他得知有人谋反之后,态度有些微妙。

水汷揉揉眉心,他上一世只顾着边疆战事,从未理会过朝中风云变化,因为也没有可以参考的经验。

不过一步一个脚印,在这个瞬息万变的诸王夺嫡中护卫着他所在乎的东西。

左立对他的态度,是敌是友,他需要再仔细斟酌。

回头眺望远处的公主观,几盏昏黄的琉璃灯,在月色的照耀下,越发显得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