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江城的战况陆陆续续传来,水汷作战失败的消息也随之传了过来。
关於他战败后失去消息的事情,有人说他战死为国捐躯了,也有人说他被蛮夷俘虏了。
真真假假,消息难辨。
南安王府里,南安太妃直喊着「我的儿」,哭得昏厥了过去,水雯又要闹着去江城寻水汷,探春身子有孕,自然不能理事,宝钗一面安抚南安太妃,一面又派人去看着水雯,唯恐她做出什么出格之事。
朝堂之上,也是乱成了一锅粥。
六皇子一派,落井下石,指责水汷好大喜功,不听人劝,方会出现如此重大的失误,令天~朝蒙羞。
拥护新帝的一派众臣,虽言辞没有六皇子那帮人犀利,但说话也颇为不客气,三言两语,便将水汷钉在了历史的羞耻柱上。
纷纷扰扰,你方唱罢我登场,强压之下,偌大的朝堂,竟无一人敢替水汷说话求情。
就在此时,北静太妃的折子却送了过来。
奏折上,只字不提水汷惨败之事,只讲历代南安王兢兢业业,为国捐躯之事,临到末尾,才替水汷求了情。
其实也不能算求情,北静太妃只道建国之初,第一代的南安王出生入死,拼了身家性命陪着太~祖皇帝打下这江山,陛下若对水汷从严处理,只怕会寒了一干老臣的心。
太上皇点了点头,继续往下看。
北静太妃话题一转,讲的却是袭爵之事。
如今水汷出了意外,他膝下又无子女可以继承王位,以后的南安王王位,该由何人继承?
太上皇看完久久不语,合上奏折,倚在龙椅上,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一旁的小太监赶紧上前给他揉着太阳穴。
过了良久,太上皇吐出一口浊气,半是欣赏,半是惋惜,道:「北静太妃,巾帼不让须眉。」
太上皇的声音低了下去,身旁的小太监聚精会神,支起了耳朵,方听到几句幽幽的叹息:「孤的这些儿子里,竟无一人可以比得上她。」
「当年将她赐婚北静王,到底是孤做错了。」
入夜,南安太妃仍是不肯安歇,一双眼睛哭的通红,声音沙哑,仍然兀自喊着「我苦命的儿」。
宝钗请了徐朋义前来问诊,南安太妃却不让他把脉。
徐朋义无法,又只得退下。
宝钗跟着他出了里屋,屏退丫鬟,道:「母亲膝下只有王爷这么一个儿子,忽而听到这个消息,情绪一时难以自制,万望先生不要介怀。」
徐朋义忙道:「不敢。」
徐朋义见宝钗虽然眼眶微红,但规矩礼仪却不曾废,王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却依旧把府上打理的井井有条,不禁对她生出几分钦佩之心,因而在与她说话时,也比之前要恭谨三分。
宝钗微微皱眉,眼角眉梢写满了对太妃的关心:「母亲年龄大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只怕还未等王爷归来,她的身体倒先垮了。如此一来,我倒是成了不孝之人了,更有负於王爷临行之时的托付。敢问先生,可有解惑之法?」
徐朋义自然知道宝钗问的是什么,略微思索一会儿,道:「我与太妃开上一剂安神药,且让太妃养养精神。」
宝钗轻轻摇了摇头,道:「母亲此时饭都吃不下,更别提药了。」
「不知先生,可有熏香之类的药物?既不伤身体,又有利於母亲安眠。」
徐朋义一怔,暗自佩服宝钗的心细如发。
如此心思缜密之人,在他的记忆力,唯有一位女子能与之平分秋色。
这样一来,水汷纵然是真的出了意外,南安王府也不至於一败涂地。
当下徐朋义便写下了几个制作熏香的方子,交给宝钗定夺。
宝钗也曾翻过几本医书,因而对於药理多少也懂得一些,选了个最有益於南安太妃身体的方子,让小厮们下去研磨。
宝钗催的急,小厮们也勤快,半个钟头之后,丫鬟们将熏香捧了上来。
宝钗亲手点燃,放在南安太妃床畔的梳妆台上,又默默退下,守在外厅间。
偶有香气漂来,宝钗也有了几分睡意,奈何府中众人皆等着她发号施令,太妃如今情绪又不安稳,只得强撑着精神,守在外厅。
又过了一会儿,丫鬟去里屋看太妃,道太妃如今睡着了。
宝钗走了进来,见太妃躺在床上,鬓发散乱,轻轻为她理了理鬓发,又给她盖好被缛,叫了府上忠厚的老人为她守夜,又叫来了太妃的心腹丫鬟,好生嘱咐了一番。
饶是这样,仍放下不下,又把莺儿也留了下来,并安排小丫鬟,太妃若是醒来了,立即去回她。
做完这一切,她方拖着疲惫的身躯回自己的院子。
刚行至半路,一位府兵来报,说王妃等的人到了。
宝钗略微收拾一下,便来到水雯的院子。
院子外,水雯的丫鬟们皆是一身武服装扮,见她来了,拦了她的去路。
宝钗道:「我刚从太妃那出来,顺道来看看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