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府上,不是就是主子您掌事?”
随口一句话,犹如一道惊雷,劈在了心如死灰的叶珊头顶。
长达十年沉浸在唯一胞弟烂泥一团,拚死拚活扶不上墙的悲愤之中的叶家大姑娘,转过头,骤然看向元玉。那神情,仿佛听了什么脏污了毕生信仰的歪理邪说般,脸色煞白一片。
元玉有点被吓到,回头向徐皎然求证:“主子,奴婢说错话了?”
徐皎然浅浅呷了一口热茶,滚烫的茶水顺着喉咙滚下去,手脚渐渐热了起来。她缓缓摇头,看了眼叶珊的眼睛,又回头看了元玉,笑:“没,你说得很对。确实没甚太大差别。”
元玉得了夸奖,说得更起劲了。
叶珊就在徐皎然对面,搭在石几上的手指捏得发白,嘴角也抿得发白。许是哪句话戳到了她痛楚,突然变得十分尖锐,道:“自古男尊女卑,此乃天纲伦常,哪有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行那么轻巧?”
“天纲伦常?”
徐皎然饮茶的手一顿,本没想着与人争辩。只是这句话将将好让人听了不顺耳。嫋嫋水汽后面,露出一张挂满讽刺神情的脸。
“男尊女卑乃天纲伦常,是哪位圣人得出了此结论?”
徐皎然弯了眼角,“是天自己得了,还是地自己说的。这种说辞不过是男子为了独霸权柄,鼓吹出的让一切独享变成顺理成章而已。若当真天纲伦常,那大周女子掌皇权又该当如何?”
叶珊迷惘的脸色顿时大变,她猛地抬头盯紧了徐皎然,十分固执。
“徐姓皇室的出现只是意外,不过是千年历史洪流之中,难得一见的特例罢了。”
“特例?”
“难道不是?”
徐皎然看着她,叶珊哼了一声,头扭了过去。
一口将手里凉茶饮尽,徐皎然低声嗤之以鼻,“权柄这种东西,没有天生属於男子。不过有能者得之,不论男或者女,都能把握得稳当。把握不稳,只是这个人无能罢了。权势也是如此,无能者旁人便费尽心力也扶不起来,你不是有切身实感?”
“胡说八道!”
叶珊从小到大的认知,男子天生为尊,只有她弟弟才是叶家的主人。不管他多不学无术,蠢笨如猪,他依然一出生就注定了是叶家家主继承人。
“胡不胡说不重要,叶姑娘,”徐皎然感觉到冷了,“若是不介意,上车吧,先送你回府。”
叶珊不住发抖,她执着地抓住了徐皎然的手,不知是说服自己还是说服别人:“你怎么能轻而易举说出这种话?女子即便聪慧过人,也不过为了将来料理后宅庶务,你为何能说出这种不着调的言论?”
“不着调?”
徐皎然抽回了手,嗯,这么一想,就当是有些不着调吧。
不过她这人就爱做些不着调的事儿,缓缓勾起了嘴角,徐皎然率先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