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 2)

这帮刺客显然是对他的行程一清二楚,他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帮人,他按照原计画所走的路程,一路上都有人进行围堵。

而现在他虽逃出生天,不过是因为他与侍卫首领互换了衣服,对方摸不清谁人是他,因而没有派太多对他进行追杀,若是让对方摸清了谁人是他,下次来堵截他的人绝不会比昨夜人少。

少年叹了口气,自己何时得罪了这么多人?

兴师动众的一路追杀他到现在,大有不见他人头落地誓不罢休的意思。

他虽走鸡斗狗,斗鸟看花,在别人眼里,也算是个颇为合格的纨袴。

但扪心自问,也没做什么特别重大的伤天害理之事,怎么就到了让别人除之后快的地步呢?

少年揉了揉眉心,想着以后还是多行好事。

毕竟好事做多了,仇人也就少了。

某一日横屍荒野,也能迅速的知道是那个仇家干的事。

而不是像现在,被人追了一路,还没理清楚他究竟开罪了多少人。

时也命也。

眼前又是一个三岔路口,一条直通京城,另一条...

少年眯起了眼,下一波的追杀不知什么时候赶来,若他再像原计画那么赶路,只怕还没走到目的地,坟头上的草都三丈高了。

少年翻身下马。

颇为亲昵的拍拍马背,理理马鬃。

少年的脸贴着马耳朵,将临时抱佛脚表现的淋漓尽致。

少年将身上湿湿哒哒不住滴血的外袍脱去,抆了一把脸上身上的鲜血,将外袍牢牢的绑在马鞍上。

然后用额头轻轻地蹭着战马,温声道:「马儿啊马儿,我能否躲过此劫,全看你了。」

随后重重的在马臀上拍了一下,战马吃痛,沿着官道向北而去。

少年看了一眼绑在马鞍上浸满鲜血的衣裳,在官道上留下一道暗红的血迹,颇为满意的点点头,瞧了一眼日头,转身踏上了另一条官道。

少年在官道行至一半,忽而想起还有一条崎岖小道。

幼时的他曾随父亲走过。

那一路的行程太过刻骨铭心,以致虽时隔多年,他凭记忆,倒也能想起个大半。

当年他父亲一时冲动,带领着全家告别了安稳太平日子,义无反顾的在担惊受怕的路上走了个死不回头。

如今再回想起来,不禁唏嘘世事难料。

若非当年他父亲的一时兴起,他又如何得知这隐蔽在山野的小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他父亲不那么作死,他今日也不会得罪的仇人都数不过来。

真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因果报应,循环不爽。

少年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事已铸成,多想无益,还是寻思着怎么逃出生天为好。

於是凭着记忆,少年走进了野草从里。

山间的小道并不算好走,一路上野兽伴着虫鸣。

少年虽会一些拳脚功夫,与野兽单挑也是手到擒来,但他唯恐被他打死的野兽屍体会引来刺客的追踪,因而躲躲走走,饿时采些野果用来充饥,遇到小溪小河时,便取水来饮,然后再讲腰间挂着的水壶灌满水。

为了掩人耳目,少年晚间连火也不曾升。

到了晚间,少年寻了棵壮实的分叉古树,手里攥着匕首,窝在树杈上半睡半醒的勉强休整一晚。

这样行的几日,身上滚着金线,绣着名贵苏绣的锦衣华服,被树杈荆枣划得的破破烂烂,上面还有着蹭野果留下的青黄颜色,以及几日未曾熟悉,头上也是如鸟巢一般乱糟糟的一团。

少年俯身,就着河边水面看了一眼自己现在的模样,哪里还有什么轻衣缓裘的贵公子形象?拎个破碗,再捡根竹竿,都能冒充丐帮帮主了。

少年很是满意。

将水壶填满,胡乱喝上水,瞧着身后高耸的大树,挽了衣袖,三两下跳上树杈,抬手在额上遮去刺目的阳光,极目望去,不远处,巍峨的城墙连绵数里,城墙上旌旗迎风舒展,衣甲鲜明的守城士兵手持长/枪,精神抖擞的立在各处墙头。

三五成群的巡城士兵明光镜甲,交接换岗。

城门上书着两个大字,苍劲有力,方圆兼备。

一眼瞧上去,凛然不可侵犯的威势扑面而来。

字是好字,城墙也是固若金汤的牢不可破。

然而字里意思却有着一种风花雪月是倾国的脂粉味道。

——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