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乔装秘密潜入京城,却没有回燕王府,而是在客栈里等至天黑。
陆醒从外面进来,跪地叩首,萧煜将他扶起道,“快说!”
陆醒道,“今日黄昏,地方上的人已经快马加鞭,将王爷的死讯报进宫里了!”
萧煜道,“宫里边情况怎样!”
陆醒道,“接到高公公的传信,说他偷偷把皇上日常服用的药交给太医院查验,证实被人下了慢性的毒,皇上十来年身体愈虚,怕是,稍加药量,便撑不住了!”
萧煜唇角掠过一丝笑,“你这便回王府,备好我的朝服!”
陆醒领命而去。
武和帝气冲冲直闯进雪贵妃的雪泽苑,不劳四喜通报,一脚踹开了雪泽苑的宫门!
宫女仓惶地跪地叩首,雪贵妃却是盛装打扮正端坐在灯下,见武和帝闯进来,她雍容不迫地站起来,未看武和帝,只挥手让跪地的宫女们退下去。
四喜也很识趣地躬身倒退了出去。雪贵妃看着那掩好的门,礼也不行,只笑盈盈地看着武和帝,柔声道,“皇上何事动怒啊?”
武和帝被她的艳光晃了眼,惊怔了一下才猛地将手中的折子摔到雪贵妃的脚下。
笑容又如牡丹花开般浮现在雪贵妃的脸上,那天她穿了身玫红的绣袍,远山眉,点绛唇,高高绾起的鬓发,戴着玉凤金步摇,整个人不笑尚艳光四射,此时一笑,更是明丽不可方物。
她若无其事地弯腰捡起脚下的奏折,淡淡地扫了两眼,佯装惊叫道,“哎呦,燕王出事了!路遇强盗!当真是太可惜了!”
武和帝狠狠一巴掌打过去,指着她道,“是不是你!”
雪贵妃也未去揉脸上的疼,只刚硬地扬着头,质问武和帝道,“是有怎样!不是又怎样!”
武和帝气得直哆嗦,“朕,朕废了你!”
雪贵妃嫣然一笑,走到桌旁倒了盏茶端过去道,“皇上别生气啊,燕王出事,废了我又何济於事?再说我一个深宫的妇人,整日介都离不了这个小院子,如何能去指使强盗暗害王爷?皇上当真气糊涂了。”
武和帝一把扫落她送来的茶水,抓住她的腕子道,“你别得意,待朕查出燕王的死与你有关系,朕绝饶不了你!”
雪贵妃面无惊色,轻轻地拍了拍武和帝握在自己腕子上的手,笑言道,“皇上还真会开玩笑,您什么时候饶过我啊?”
此话说完,她猛地一挣便将武和帝甩了一个趔趄,回头冷笑道,“皇上可曾真的疼爱过臣妾吗?饶不了我?皇上是想怎么个饶不了我啊!”
武和帝道,“你,你这奸妃!来人!来人!”
雪贵妃道,“皇上还是省省!你以为会有人来?这三更半夜的,谁来啊,四喜公公会来?”
武和帝突然觉得恐惧。雪贵妃道,“是我害了燕王,怎么样?你不是讨厌我不问世事,你不是讨厌我只让烨儿做一个富贵王爷吗?如今我为他争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杀了那个碍眼的燕王,皇上你为何又发怒不高兴呢?”
武和帝指着她道,“朕,朕错看了你!你才是后宫最阴险最可怕的女人!”
雪贵妃仰唇荡起浅浅的笑靥,直视着武和帝道,“是,如果我不是最阴险最可怕,只凭着那装出来的温良恭谦,我早就屍骨无存了!还能在这么些年独霸后宫?我唯一和那些蠢女人不同的,便是不争你的宠,我不想独占你这一个男人,是因为我从来,从来就没有爱上过你!”
武和帝骇然倒退,跌坐在地上,瞠目道,“你,你说什么!烨儿他……”
雪贵妃仰面大笑起来,笑得浑身颤抖,乐不可支。她一边笑,一边拄着桌子看向武和帝道,“你果真是个昏君!我没爱过你,那你可有真心对待过我吗?二十年恩爱,只因别人捕风捉影的一句话,你是怎么对待我的!你是怎么疑心烨儿的!”
武和帝道,“你,你记恨这件事!”
雪贵妃道,“我为何不记恨!我十六岁,离开家国,背弃父王,毁掉南越,只为嫁给你,为你和我们的孩子赢得一片稳定江山!可是你呢,一时的欢爱,这边海誓山盟信誓旦旦,那边便是抛了旧爱搂住新欢!我爱你?我凭什么爱你?我爱的是你手中可以留给我儿子的江山!我为何不争!除了这江山我还可以争什么!你还能给我什么!”
武和帝惨然变色,急怒攻心之下,手足开始抽搐。雪贵妃知道是药性发作了,她冷冷一声笑,将武和帝扶到椅子上,转身从书卷里拿出一道拟好的圣旨,对门外厉声道,“来人!”
四喜躬身进来,武和帝连忙焦急地发出“啊啊”的声音,四喜置若罔闻,只低头淡声道,“娘娘!”
雪贵妃昂然道,“皇上有旨,燕王遭贼人陷害暴毙,吴王恭敬仁爱,远征东南,得获擎天索,建不世功勳,朕心甚慰,遂立吴王为太子,朕已老病,复遭丧子之痛,诏令吴王回京监国!”
话音刚落,便听到萧煜在外面冷冷的声音,“是么?贵妃娘娘。”